Hydrazine

法斯中心，时间线在动画剧情后（没看过原著漫画）。
 食用愉快。

——

雪蝶在原野上飞舞着，风吹过及膝的野草，远处的海洋泛着粼粼的金光。
 看上去平静又美好。

“是个很好的天气啊。”法斯双眼眯着，语气听上去挺放松，脸上却没什么表情。
 戴雅走了过来，阳光穿过他晶莹的头发，折射出炫目的光彩，他应和着法斯的话，说：“是啊，天气很好，不过，”戴雅凝视着飞舞的雪蝶，歪着头笑了一下，又说：“马上就要到冬季了啊。”

说者无意，听者却有心。
 法斯抬头看向了天空，恍惚了一下，感觉脑子里又有什么声音响起——
 像是有东西碎裂开来，耀眼光芒甚至可与艳阳比肩。

戴雅终于察觉到不对，他转过头去，说：“磷，你怎么了？”
 法斯低下了头，碧绿的双眼看不出情绪。
 他又抬起头，只说：“没什么。”

时间揉碎了目之所及的一切，几乎是一眨眼的事，这片之前尚且碧绿的原野已覆上洁白的冰雪。
 而在一片茫茫雪原中，一点光都显得微不足道。

法斯站在空旷的房间里，隔着玻璃远眺窗外的白色世界，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摆放在房间中的水缸，心里有着隐秘的期待，细微到他自己都没有察觉。

那水缸静悄悄的，没有尖刺伸出，也没有透明的石头交叉形成他熟悉的模样，他恍惚间记起这已经是入冬以来的第八天了。
 合金的光芒在他眼底隐隐闪现，却又很快消失。
 他挎上长刀，转身离开这个令他有点喘不过气的房间。
    
    
 鞋跟踩过浮冰，在巨大的冰块上留下直线排布的一列孔点，冰块发出悲哀的嘶鸣，尖锐而响亮。

“那些冰块在移动时会有尖锐的声音，会影响到伙伴们的冬眠。”
 “看着我。”
 “你来。”
 “没事，再来一次。”
   仿佛有人在耳边说话，冰冷的声音听上去不近人情，但法斯知道那般表象下的所有温柔与耐心。

法斯吐出了一口气，扬手将长刀砍下，冰块顺着成排的孔点裂开，之后便缓缓沉没在了冰海中。
 依旧是悲戚的哀鸣，像是在祭奠着谁一样。
   
 尖细的鞋跟在浮冰上敲出清脆的声音，浮冰映出法斯波澜不惊的脸。
 但是他的心底却不怎么平静。

      
 “如果当初能有现在这样的能力就好了。”

“一半也行啊，这样就不会有失去了。”

“要一个人度过冬天了。因为是宝石，所以感觉不到冷，所以就可以假装坚强。”

“那个人也是经历了这样久这样难耐的孤独吗。”

“只能在鲜少出现晴天的冬季活动，也鲜少能见到喜爱的阳光，而见到阳光就意味着要战斗。”

“最后一次见到阳光的日子，却是离开的日子，然后在阳光中化为灰烬。”

   
 真可悲啊。
 法斯面无表情地想，他蹲了下来，看着浮冰上他的脸，一字一句地说道：
 “别妄想再拉我下水。”
   

“因为没有人来救你了是吗？没有一个人了……”

“没有人会再在冬季跳入水中来救你，事实上那个人也是因为你而离开的啊。”

“你还是这么没用啊。”
    

法斯看着透明的浮冰，脑中影影绰绰地显现出了几块碎片似的记忆，仿佛眼前不是天寒地冻的雪地，而是春天的池水，他与另一双碧绿的眼睛对视，那双眼睛天真而不谙世事。
 之后又显出另一个人的模样来，冰蓝色的双眼是那么熟悉。
    
 你死去之后，我便变成了你的模样。
    
 很突然地，法斯将刀狠狠地插在冰面，蔓延开来的裂纹发出让人牙酸的“嘎吱”声。
 法斯却像是无所觉般——直到看到裂纹延伸到他在浮冰上所看到的那张脸的时候。
 那仿佛很久远的记忆又再次与所见之景重合，法斯瞳孔猛地缩紧了，他将手伸了过去，像是想抓住什么。
   
    
 依旧什么都没有抓住。
 浮冰却在脚下裂开了。

海水漫过头顶，法斯抬头望向他坠下的那处冰洞，像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一样，只怔怔地看着，任由自己坠落。
   
 “就这么一直下去也挺好的。”他想。
 他的手在水中飘着，他并没有去控制它的形态，而那双手一直想向上飘，像是那天阳光下它将他深深包裹，只为救他，却救不了那个有着冰蓝色双眼的人。
   
 “没用的。”他想，“我们都是没用的东西，救不了任何人。”
 他闭上了眼睛，以为自己将就此坠落。
   
   
 “法斯！”
 熟悉的声音像是惊雷般在耳边响起，那个人踏冰而来，双手狠狠地拉住他的腰，将他从海水里拖出。
   
 他睁开了眼，窗外有阳光照进来。
 白色的水缸依旧静悄悄的。
 “你又救了我一次啊。”他想，又无声地笑了。
   
 “今天是这个冬季难得的晴天啊，会不会遇上那种月人呢？”法斯自言自语着，将长刀挎在了腰上。

这次，换我来救你吧。

-完-